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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我在《媽的多重宇宙》這部神作，看到老子、孔子跟尼采] [奶媽 Naima] [奶媽 Naima]
【標題】：我在《媽的多重宇宙》這部神作，看到老子、孔子跟尼采【作者】： 奶媽 Naima
【轉載地點】：奶媽 Naima
【文章內容】：我已經確定電影《#媽的多重宇宙》是我心目 2022 年最佳影片，進到人生 10 大片單，是不是很誇張，這部片在我心裡就是超高評價，可以刷好幾遍！
走出影廳和同場業內人士討論，發現一件有趣的事。
擅長心理分析的人，他們在片中看到各種精神疾病、原生家庭的議題；電影從業人員專注片中鏡位的切換和應用，驚嘆這是什麼怪奇又商業的劇本；影癡文青猶如拆解彩蛋般，努力找出片中隱藏多少經典電影。
更甚，我聽到喜歡女性主義的朋友說，這是一部女性電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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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媽的多重宇宙》把每位觀眾帶進專屬於己的結界。
讀者問我找不到彩蛋怎麼辦，沒有關係，這部電影的核心價值，就是只要內心篤定，你所解析的通通沒錯，沒有誰找到的彩蛋比較多、看得比較懂，誰就比較了不起。
雙導演丹尼爾關和丹尼爾舒奈特就在訪談提到：他們想創造一個「沒有二元」的世界。
喜歡閱讀各類哲學和神話學的我，看到了什麼？
好，我要開始我的小宇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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簡單說開頭，楊紫瓊飾演的女主角「秀蓮」是個聽不見任何建議、面色憔悴蒼老、眼神毫無靈光的急躁母親。
她和關繼威所飾演的丈夫「威門」共同經營洗衣店，每天有大小事待她出面解決，秀蓮必須協助客戶找到藏在閣樓的衣物、解決女兒「喬伊」出櫃問題、安撫難搞父親情，還要面臨國稅局員工帶有亞裔歧視眼光的稅務追殺。
某天，秀蓮被告知是拯救多重宇宙混亂的救世主，她必須先學會「跳躍多重宇宙」的技能，就此展開英雄征途。
秀蓮也在重重的冒險裡漸悟，完成自我覺醒，從而協助他人啟動內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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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媽的多重宇宙》，英文片名是 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 。
片中拆成三個階段， everything 千生萬世， everywhere 碧落黃泉， all at once 是此生此世，楊紫瓊在 3 個階段的變化與覺醒，恰恰呼應德國哲學家尼采口中的「駱駝、獅子、嬰兒」的 3 大漸變。
說到楊紫瓊永劫回歸之前，先從她的女兒「喬伊」說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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喬伊，她是虛無主義的代表，是「歪掉的」道家，是現在 Z 世代孩子會遭遇到的困境，是尼采眼裡試圖掙脫一切權威、價值以及道德束縛，但卻是「歪掉的」獅子。
現代人接收資訊量過大，習得知識片面不扎實，尚未累積相應苦難去感受和尊重他人的同理心，結果這種「凡事不要二元對立」的心態，導致他們認為既然世界沒有對錯，為什麼不能殺人？為什麼不能強姦別人？反正世界沒有對錯。
經常收到年輕讀者來信，由於過度堅持「凡事沒有對錯」，讓他們反而像個失根浮萍。
當我們越是執著打破二元，也容易會經歷到誰說什麼就是什麼，誰說什麼自己都覺得有理，到頭來越發不曉得自己是誰，無法肯定說出自己的想法，輕而易舉就被他人影響。
另一種極端狀況，是一個人讀的東西超標，靈魂卻不接地氣，也容易導致瘋魔，我就是這樣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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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坦承過去就像喬伊，因瘋魔喪失是非觀，僅管清楚如果沒有踏遍地雷，我也不會滿身是傷的覺醒、養成現在的自性，但我依然想警示這些經歷教會我的事，倘若有人能提早明白，就能少走冤枉路。
恩，基本上不會有這種事，我怎麼會講出這種話，太自戀傲慢了，大家還是去犯錯吧，自己拾雞毛才會真切明白，omg 每一天都有雞毛，真他媽的煩啊煩啊煩得不能呼吸，煩得煩得煩得沒有力氣。
身為懷疑論者，我不相信任何身邊的人給我的答案。
我只相信自己的摸索，相信那些文史哲名人說的話，盲目崇拜作古先人，接著驚覺先哲教我的答案都不同，上帝佛陀說「惡有惡報」，歷史故事卻給我看到一堆行惡卻安享晚年的人物，他們的子女很幸福，禍及子孫這種東西是有例外的。
時間很公平，我的問題就是太年輕，盡是啃書、對生活周遭覺知太少，我承認我聰明，但根本沒有智慧，結果陷入世界不值得期待，不值得存活的心理掙扎。
老子曾言，「常使人無知無欲。」讓百姓保持愚笨是幸福的，他們不會去追尋未來的答案，就不用面對到頭來根本沒有正確答案而心灰意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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瘋魔的喬伊，就是混亂的世代，是自詡聰明卻盲目無智的大家。
喬伊知道多重宇宙的真相，分裂不同宇宙的人格，她看見未來，看見人生可能性太多、沒有正確答案，造成她不曉得自己是誰，她不清楚自己還能相信什麼，甚至，她已經發現她所有可能性，那麼她還活著幹嘛？
完全沒有存在意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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導演通過喬伊的成魔之路，向群眾完美展示一件事：
打破二元沒有錯，打破二元是人世間的真相，我們必須認清除了自己，除了地球之外，還會擁有其他我們觸及不到的領域和答案。
然而，一旦我們過度陷入「沒有答案」、「沒有二元」的執著，就會變成像喬伊那樣，跑去「別人的宇宙/別人的地盤」胡亂干涉、取消、霸凌和自己不一樣的人的思想和言論，這個作風反而更二元。
把思想分成「二元」和「不二元的」，帶來的就是二元（繞口令）
以及，我們一樣是喬伊，輕易被他人有邏輯的思想影響、失去自己。
無法霸凌別人，我們就來霸凌自己，心想世界沒有答案，人生沒有意義，我不想活了啦。
我們不敢像喬伊那樣殺死別人，多是在精神世界殺死自己千萬遍，直到某天在現世肉體進行實踐，幻想投胎來世。
結果根本不會，你眼前先是一片黑，接著重複觀看你的自殺過程，這是一個吞過清潔劑自殺、陷入瀕死經驗的朋友和我說的體驗，總之他說好險沒自殺，一直看這些畫面「對他來說」不見得有多大意義，但對其他人搞不好會。
好的，導演要我們打破二元、擁有開放心態，但又不能全然陷入非二元，此法何解？
《媽的多重宇宙》裡透過楊紫瓊「秀蓮」的覺悟，導演給出參考解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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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階段的駱駝秀蓮，她內心固執己見，排斥任何與她不同的信仰體系，她不願意接受女兒的同志身份，看不慣丈夫威力的和氣作派，並對過去把自己趕出家門的父親心懷怨懟，她是背著重重包袱的駱駝。
即便掌握多重宇宙的技藝，秀蓮內心盡是排斥，不願意進行「宇宙搖」，關於「宇宙搖」的意義，暫且按下不表、留到最後，這是一個關鍵之一。
第二階段的獅子秀蓮，她遇到和喬伊相似的狀況，她掙脫一切，看見自己不同的可能性，卻反而來到自我厭棄的心境。
秀蓮見到當初沒有做出離家出走的選擇，她會活得比現在宇宙的自己更好，她後悔自己過去的決定，更加嫌棄丈夫和父親。
此外，中後段的秀蓮差點陷入瘋魔狀態，在於她領悟生命本質就是一場空，沒有什麼是重要的，包含自我毀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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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終，秀蓮徹底覺醒了。
她來到尼采的終極階段—復歸嬰兒，恩，其實這句話是老子說的，但尼采跟老子對人類終極階段都是「嬰兒」，我就融合在一起用。
她意識世界沒有絕對真實，但有「相對真實」。
拉她一把的、點醒她這一切的人，竟是她向來鄙視的「現在宇宙的老公」威門。
從頭到尾，威門都是溫柔的。
當秀蓮選擇對搭訕她的客人擺臭臉，威門卻和對方嘻嘻哈哈跳舞；當秀蓮對國稅局員工態度不耐，卻見證威門連續 2 次成功說服對方。
起初秀蓮認為威門脾氣太好，毫無意識丈夫從來就不是軟弱的人。
慈悲心的設身處地跟軟弱，兩者差很多。
秀蓮的丈夫威門是典型儒家代表，相信人性本善，天生擁有向善的感性和決心，誠如某個宇宙對秀蓮的告白，他始終曉得人性殘酷的運作，但他選擇讓自己保有純粹的真誠。
請問這哪是軟弱？這是勇氣的彰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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徹底認識儒家，就會知道孔子一生沒有出版任何書，老莊起碼還各出一本書，孔子唯一《論語》是他和弟子的對話集，有點像現在有名的網路作家，別人截圖他的文章，他反而沒時間整理出書，沒啥著作權概念。
孔子在幹嘛？
他跑去整理《詩經》和修訂《春秋》，沒心思在那邊經營自媒體。
他都在為別人奉獻，卻因提倡克己復禮的想法、要求君王節制自己，欸，哪個君主會鳥這種民主思想的人？
所以，孔子在政治飽受欺凌、轉向從教育出發，這是多偉大的人。
連老子和他聊完天都感嘆，孔子在做一個平常人根本做不到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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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秀蓮看不起威門一樣，孔子現在被誤解、被批評的要死，多數人是看不起儒家的。
我在 20 幾歲罵過孔子是固執，殊不知是書讀太少、欠缺自省能力導致眼光短淺，現在許多自詡心懷良善抱負、對政治有崇高理想、試圖改革社會的人類，其實他們就是儒家俠之大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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秀蓮被威門點醒：別的宇宙有他們的真相，但是那是別人的宇宙，別人的二元是別人，就算知道可能性這麼多很殘酷，那麼妳自己的呢？妳自己內心的二元是什麼？你的內在秩序是什麼？
孔子說過一句話：「躬自厚而薄責於人」，就是嚴以律己，寬以待人。
這邊有個前提，孔子的中心思想是「仁」，他的嚴以律己，絕對不是要人類苦行僧似的自我虐待，而是鼓勵我們重建內在秩序，建立專屬你的價值體系，覺察你的完整自性。
緊接著，因徹底明白世界與人性的非二元，你就會寬以待人、尊重他者的內在秩序，理解他人的「內在二元」，以寬容取代攻擊。
秀蓮恍然大悟，她的內心定錨是：
她要救喬伊，肯定自己「現世宇宙」的存在、肯定過去做的每個選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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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影結局，秀蓮找到了自己的內在二元，卻同時擁有開放心胸，使她願意理解別人內心的二元，甚至，她懂得因地制宜。
根據不同敵人，秀蓮將攻擊化作香水、 SM皮鞭、整骨的手和一句「你永遠值得被愛」的安慰話語。
最終，她見到瘋魔的女兒，張開雙手給予深沉擁抱，選擇微笑放手、成全女兒的選擇。
她看見每一個人內心的渴求，真心苦人所苦，呈現出來就是治癒他人的，一股強悍的力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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秀蓮完成她的英雄征途，她肯定永恆即是此刻，肯定這個「最爛的自己」就是最棒的自己，致使她最後不需要耳機，也能旁觀多重宇宙的聲音，卻也不會被她們干預、或是感受到被打擾。
看待世界與萬物必須「非二元」，但你心裡仍要擁有堅持的原則、你還是要有你的二元。
一旦找到自己的二元、尊重他人的二元，那個「非二元」的、平靜安寧的內在靈魂和外在秩序，就此誕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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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片中最大象徵「黑色貝果」，影評人各有想像，但在我看來，黑色貝果有「人間世」和「形上觀」的意義，前者狹義，後者廣義。
以人間世角度來看，黑色貝果是人類的情緒黑洞，當我們失去內心定錨，就會被跌入情緒困境，千萬匹馬都拉不回。
就廣義來論，我認為導演通過黑色貝果的演化，向觀眾展示他們的宇宙觀，意即多重宇宙到底是怎麼誕生，而「地球」又是怎麼來。
說實話，導演們領悟到的宇宙觀，是道家思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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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個月前和 央央的不異想世界 談論過形上學，僅管央央能看見不同人類的靈魂走向，但她卻告訴我，整個世界，包含神祇，都是由「能量」組成，假設未來科技足夠發達，人類將能看見自己和他人的能量場。
神秘主義，沒有那麼靈性到怪力亂神，興許能被科學驗證。
那麼地球怎麼來？多數的判斷是「宇宙大爆炸」，宇宙爆炸後的能量形成包括地球在內的所有萬物，其中包含人類，因此，每個人身上都帶著能量場，會根據遇到的人事物影響，能量會由好轉壞，由壞到好。
老子的《道德經》都說了，「道生一，一生二，二生三，三生萬物。」
老子口中的道，就是「能量」，能量生成一個星球、兩個星球、三個星球，而每個星球都生出萬物，實際上，老子學說會被後世奉為很高明的哲學，正因「道家」是東方第一個具體探討宇宙觀的學說。
容我繼續回到「黑色貝果」，黑色貝果就是能量的源頭，黑色貝果就是「道」。
那麼多重宇宙呢？
明顯地，就是老子口中的一二三，那些「一二三宇宙」生的出「一二三萬物」，萬物即是千千萬萬個主角，過著千千萬萬的人生。
黑色貝果，它可以狹義解讀，可以廣義賞析，這是多麼全面的哲學電影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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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，來說宇宙搖了。
雖然電影要我們肯定自己的人生，但如果你想要活出不一樣版本的、更理想的自己，其實就是回到楊紫瓊第一次接收宇宙搖的指引：
左右換鞋穿，冥思按綠鈕。
看出來了嗎？所有宇宙搖的指令，都是要你做出「你平常不會做」的事情，做出任何你感到冒險的決定，然後，請你懷抱超前感受，觀想你必然心想事成。
身為過來人，我可以篤定地說，這是真的。請你們大膽地宇宙搖，斬斷不適合你的感情，不適合你的事業，不適合你的性別框架，做出和平常自己不一樣的選擇，盡情宇宙搖吧。
更加廣袤華麗的宇宙，就此在你眼前緩緩盛放。
【讀後感想】：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
一為全，全為一
一切回到哲學的根本問題：
What is good?
何謂善
是開放是接納是連結
是面對是負責是放下是臣服
是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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